宁姆格福的雾林

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 and so present in the world.

【佐鸣】人老心荒

新文风尝试。
无意义瞎逼逼,慎入。


【佐鸣】人老心荒


我曾在这里,

驻足、前行、追寻……

现在与你结伴而行,

以任何一种恋人之外的身份。


—————————


他记得这曾是一个雨天,绵延的水从山坡上坠落,滚进绿透的森林里。他的老板抱怨着这又是没有生意的一天。

盈利,亏损,账簿上一笔抹平。

然后有人就掀开帘子进来了。

斗笠上漱漱地滴着水,透明得像隔壁店家做的水晶团子。男人的头发金灿灿的,眼睛是潮湿的蓝,眼神却不是那么温和的。

那双眼睛的温和一定是留在了曾经。

他想,然后抱着菜单冲上去问,想吃点什么想喝点什么客人肯定想要杯暖身的清酒吧。

客人笑了笑说,好吧,大麦茶,两碟丸子,还要清酒。他很想说隔壁卖丸子的师傅已经关门回家了,但老板忽然钻了出来,指使他去厨房捏团子,然后笑意盈盈地将客人引上榻榻米,全然不顾对方披风上滴落的未断弦的水。

他在闪进厨房前忍不住又看,客人身后还跟着一人,黑发黑衣,斗篷拉得高高。

风在这时卷着微末的雨进来,他看见那人的斗篷在风中猎猎,左手袖管空荡着,客人伸出缠满绷带的右手取下斗笠。

他端着三色团子出来的时候,客人们已经落座了,他们用小巧的杯子痛饮,大概已在肚子里燃起熊熊的火。

但哪怕如此,他们或许有过的年少轻狂意气风发都不再扑得满头满脸。

他回到柜台里,半张脸都埋在了阴影里,隔着空空的店铺窥视那对客人。

他们的声音不算太大,在风和雨的潮声当中如同昆虫扑扇着翅膀,金发的客人原本波澜不惊,只是倏忽一下站了起来,仿佛在抱怨什么辩解什么。

黑发的那位客人拔高音量说了一声,白痴。然后一切归为原处。

他没由来地觉得沉闷且悲伤,帘子时不时漏进一丝寒意,风铃声一刻未停,老板神出鬼没地又出来,一碟蜡烛放在桌面。

然后他就紧紧盯着着蜡烛跳动的光,客人橘色和黑色的袖口在桌面上方晃动;客人说很多很多事情,而他一句也没听见,只是金发在渐暗的四下中变得深邃,另一位客人不着痕迹地露出微笑;他们的眼中分别承载了很多东西,比如很长很长的时光,很久很久以前的对视,宣言,亦或是承诺。

能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们好像共同拥有了很多很多时间,像这场雨一样漫长,像一株树苗化为森林一样漫长。

烛光在一次渗透的风雨中熄灭了,客人起身结账离开。

斗笠上的水滴干净了,斗篷也干透了,他们掀开帘子,在密集的雨点中蓝眼睛在另一位客人身上落下目光,然后同他的主人一般在下一波雨砸下之前消失不见。

空留黑发的男人与斗笠。




第二次是在黄昏,雪飘了半个多月的冬天里。他的老板不断抱怨着盈利和本息,笔尖在一叠叠纸上戳过就分叉了,他趁老板放空时夺过那支笔,蘸着清水一遍遍试图捋平。

客人就在这时进来,冬天到来之前换上的竹门发出枯燥干瘪的响声。他手一抖笔尖挥起几根杂毛,客人站在柜台前说,要一壶清酒和大麦茶,团子是必不可少的。

落落的雪从他们的身上擞下,堆成脚边细细的白点。金发客人笑得像个年轻人,蓝眼睛里那个年长的灵魂翻了个身,接近入眠。

他想到提前关门的隔壁店家,没等老板吱声就匆匆进了厨房。

金发的客人在坐垫上扭来扭去蹦蹦跳跳似乎在发泄某种崩溃,黑发的客人坐在烛光前如同一尊封闭的蜡像。他端着盘子过去时前者大声嚷嚷着火影的事务成山的多,后者笑了一声什么也没答。

金发的客人说,他有时候想,当初真是信了他们的邪,哪怕有所准备也是被这份职责的繁忙打了个措手不及。

黑发的客人回答,你自己选的路,谁也帮不了你。

“你什么时候回木叶。”金发的客人说,“请你吃拉面。”

“再说。”

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影子在榻榻米上渐渐拉长,像荒枯的骨架在地上爬行。黑发客人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瘪瘪的橘子,在手心转了一个整圈被抛进对面人的手里。

金发客人说,哦,懂了,大家都懂。

然后又说,佐助你情商其实一点都不低。

他盯着那颗被抛来抛去的瘪橘子,它也许也是丰满甜蜜的,只是有人把它摘了下来,揣在任何可以揣的地方,在它甜蜜饱满的时候没人食用它,那人只是摘下了它。

这就很自私了,它被摘下了,被那个人揣在包里遗忘,或者在漫漫长路中抽不出一点空来享用好的、完好的它。

然后它开始衰老,果肉干瘪下去,橘籽不再充满生机,可它还被揣在包里,在腐烂与死亡的惴惴不安里被拿出。

可它再也不是从前的它了,他再也是一味向前的他了。

客人垂头微微笑着,有点张扬有点倦怠,隐隐约约年轻时的影子从他的眉梢眼角爬过。另一位客人也笑了起来,旁人无从考证和深究的眼神落在金发客人的鼻翼。一瞬间他觉得两个人有些惊人的相似,可这种相似不见得就是最好的,就像你把年少时与年轻过放在一起,把悲伤和难过放在一起,都是那么荒凉,可你本质上还是觉得前者要深刻那么多,那么那么多。

他们的相似也差着那么那么多。

他想一对客人年少时一定发生了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那么那么多的时光和情绪堆叠在一起,如果不是两双肩膀支撑着,说不定就把其中一个人压得窒息了。

他不断地思考着这对跟他毫无关联的客人,黑沉沉的夜色就这么爬进他们的眼底,铺天盖地的混乱却栽进他的心里。他觉得真是太难受太压抑了,却说不出到底哪里压抑难受,只是觉得这么不值得,他们的关系足够好了,好得难以想象,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仿佛在艰难地前行时耗尽了那份情感。

大概不是喜欢,就是爱了。

这种情感的确是会被磨灭的,就像大家当年对那位现在的木叶村的七代目的偏见,尽管曲曲折折,可现在那人当上火影,这些偏见都被一笔勾销了。

而喜欢这种心情当然没那么容易就被遗忘抛弃,可也差不多了,它们就算不被忘掉,可哪有这么多机会让你一遍遍爱着一个人呢,就算一直都爱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如果一直是这样毫无答案,它们不是败在时间手里,而是败在对方手里。

他觉得自己想了这么多,可能跟人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于是就不再继续去想了。客人来了又去了,次次都是一样的菜品,每次都是这样的两人,他觉得哪怕现在的关系根本不足以止住两人之间流露的情感,可也没什么不好。

恋人也好朋友也好,是不是还喜欢着也好。

毕竟他们已经追逐了大半生,或许也结伴了大半生,在这里停下又会继续走下去。

毕竟他们已经相识太久了,久到几乎会一同走完这一生。

这就足够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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