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姆格福的雾林

And never have I felt so deeply at one and the same time
So detached from myself and so present in the world.

【静临】列车(第一人称有/记者视角/OE)

#静临#

摸鱼群第九周周练扩写。

又臭又长的一篇文,微虐。据说有些烧脑。







当我踏上车厢,似乎能渗透骨缝的孤独感就随之而来。




我被困住了,困了很久,此间我没有遇到任何一个活着的东西,我却又的确是个真实存活的人。没有食物和饮用水,但非常奇怪的是我并没有因此丧命,不但如此,我的身体、服饰甚至胶片都毫无变化——不管我拍了多少照片,再次醒来我再翻相册,只能看到定格在一瞬间的青年的微笑和工作记录。


那是个面目清秀的男人,上翘的眼尾和眉梢代表着他心情愉悦,而挺立的鼻梁和陶瓷般的肤色则会让人眼前一亮。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那份微笑,太过扎眼,放在这张脸上甚至有点违和,即使单独来看,我也无法分析出这份笑靥所蕴含的深意。


揣着这个疑惑,我再次阖上双目。列车轰鸣着从轨道上闯过,每晚我都与这样的噪音相伴入眠。醒来时还是黑夜,偶尔它会在月台哪儿休憩一会儿,我会对手表,和“昨天”是相同的时间,不差分毫。


看来我陷在了一个时间虫洞里?出于职业和本能,我并不相信这是怪力乱神。我试图把事情整理成一条线,好吧,我并不具有这样的能力,所以我写出的报道总是不受欢迎。


不过我后悔了。这当然是所有正常人的正常反应,可在经历了诧异惊恐无奈过后,即使是我也只能从容地接受。


时间像是卡在了这个缝隙里,我迫切地希望有一位不那么啰嗦的钟表匠调好这里的齿轮,因为我打不碎这里的玻璃和门,也讨厌那种聒噪的人。即使离开列车我也走不出这个所谓的站台。像是个迷宫,而我被困住了,这是我“引以为豪”的怪力都无法左右的事实。


该死。


———————



我开始相信我和备受精神疾病折磨的人一样出现了幻觉。


因为出现了一个人,虽然我看不见他,不过在某次熟睡中,我感受到有人在摆弄我的相机,但是当我醒来,不要说人了,我连月亮都看不到,黑漆漆地,让我怀疑我是否已经忘记了阳光到底是种什么东西。因为每每此时(午夜),光明总是离我很远。


我会不会已经疯了。


———————


今天也出现了这个梦魇,我甚至来不及睁眼,身体就率先突了出去——实物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分外嘹亮,耳朵仿佛被顺势震住了,连脑子也不太清醒。


我的眼中只有微笑,那份笑意被多种情绪填满,我看到了窃喜、无奈、寂寞,一切都那么诡异。


“折原临也?”


“是的,是我。”男人平静而缓慢地回答。





算是比较老气的衣服了,光看材质在那个年代应该会相当昂贵,更不要提裁剪和做工了。我该关心的不该是这儿。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折原临也,仿佛穿越了五十多年时光,带着他的小刀、松垮垮的衬衫和乱结的领带来到我面前。


喂,你真的是折原临也吗?或者说,你真的还活着吗?


这是幻觉吧。


“不是幻觉,因为就在刚才,小静你不是感受到了吗——”临也明快的笑笑。


“说了不要乱给人取外号!”


我下意识去阻止他说出接下来的话,但还是无果,他抢先了,将手指贴着我的脸:“这是生的温暖哦。”


纤细又修长,骨骼分明得能清晰地在我脸上烙下一个印记。


临也虽然在笑,可我总有种错觉,这个人不管是在什么场合,什么样的笑,都让我连万分之一都琢磨不透。真奇怪,我似乎对于折原临也太过关注了……充其量我能只是同病相怜的旅客,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被他连累的。我们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可我能从男人的眸子里读到些什么,绝望?恐惧?无谓?那应该是种令人颤抖的的寂寞。


深刻缓慢,一点点地沉淀在骨髓里。


“很温暖。”我说,“你还活着。”即使那只手冷得像冬日枯枝,我依然贡献着微弱的希望。


“我的确还活着,不过我在这里呆了很久。”


“我也呆了很久。”但远不如那么漫长。


—————


“这就是说,在这个时空里,我们既不会死,也不能逃离,你也可以选择闯破玻璃跳出去,然后在某个座位上醒来。”


“我已经在这个地方呆了好久好久了啊,这样的孤独可不能让我一个人承受啊。”临也笑了笑,“所幸,即使是个陌生人也好,平和岛先生也好,终于有人来了。”


男人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落寞,可是仔细看那双眸子,充斥着麻木不仁和冷静:“我啊,可是非常开心呢!”


“对啊,到现在你我都无路可退了。”


疯子。


我无法忍受在这个地方一直等下去!我才懒得管你的所作所为!我听见自己的声音,粗哑又大声,像是个坏脾气的猴子,我在对他大吼大叫,试图发泄堆积到现在的压抑和怒气:我好不容易才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和人类无异的一个“人”,只要我不暴露我的力量,我甚至得忍受挑衅之余的东西!但现在呢!它被夺走了!


不过我能做的也有这些了,临也把我的愤怒当作一个临时剧场来观看,他看着我举起座椅向窗外投掷,看着我用力掰开列车的大门冲出去。他无动于衷。很多次我从车窗外注视着他,他只是笑,那种不带任何情感的笑容,看着我转身在站台上肆虐,第一次他的列车开走的时候,我还以为找到了出路,男人的微笑粉碎了这份幻想,短暂的迷路和休憩后我回到了列车上。



无法想象折原临也到底是怎么在这里支撑五十年的,仅仅是十几天就让我接近崩溃了。


临也眨了眨眼睛,对我的疑惑不做解答,他的身上有太多谜团:死亡(失踪)原因,生前具体从事工作,如何来到这里……


“我和小静一样只是个迷失在这个空间的人啦。”他笑着,仿佛这些对他无关紧要,对我指指往前几排的位置,“到哪里去,有纸和笔,用不完的纸笔,不过每天只有一张。”


“我曾经依靠它来细数过去的日子。”


我照做了,在第三排的座椅下找到了一张完整的纸,又在它的旁边找到了半截铅笔。大概是过去被忘在车厢里的吧,我暗想。


“你可以记下来,因为小静你只是个旁观者。”


“什么意思。”


“即使你因为我的缘故误入这里,但那些故事与你毫无关系。”他说,“这是我的故事,仅供打发时间。”


————————

Side 平和岛静雄



故事再简单不过了,他从很多人口中都倾听过这样的故事,从折原舞流哪里,从龙之岳哪里……也许是龙之峰吧。


年逾六十的老人提起“阿临哥”、“临也先生”,口气依然那么欢快或者敬佩,因为历经风蚀的是他们,而不是折原临也。在他们眼中折原临也依然保持着过去的模样。


静雄形象最深的还是来自岸谷新罗的解答。


“临也君吗?可以说是很久没有见到过他了,噢,现在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啦,因为我的生命中能留下痕迹的只有塞尔提罢了。”说到这里老人顿住了,像是在脑中寻觅合适的词语继续下去。


“其实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吧,静雄君了解到的差不多就是折原临也本身了哦。”


“他只是个把自己排除在人类之外的,比常人更脆弱、空虚的人类而已。就这么简单。”


空虚的人类?好吧,他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静雄了解到的,仅仅是这个古稀老人回答时,神色所表达出的种种情绪:无奈、惋惜、更多的是遗憾。但当他没有头的妻子握住他的手,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感就消失了。


这迫使他只能鞠躬告别,然后转身去往下一个咨询对象哪里。


调查进度像是攀爬的乌龟一样迟缓,这样的低热情绪一直持续着,直到静雄快要忘掉这个人这件事。事情本身只是出于职业病和好奇心,一开始那股冲劲过后留下的琐碎的资料让他倦怠不堪。


最后静雄放弃了调查,他还有工作和生活,与他相隔遥远的男人恰恰打搅了他的一切,在不经意间。他把成堆资料扔进垃圾箱里,却保留了照片。他没法理解自己,为什么微妙的执着着“折原临也”这名词。


真见鬼。


他等着临也讲完,但一定有什么被他隐瞒了。这很明显,不是吗?这个故事有很长一段空白期,折原临也的刻意隐瞒更让他好奇。


“临也。”静雄哑着嗓子问,“你就没有想过逃出去吗?”


“能逃出去早就逃了,小静是傻么?”


临也凑过来,从他的嘴里捏走那支烟,“以前我总觉得抽烟不好,到这里之后我甚至有点痛恨自己没有带点消遣的东西。”,临也深吸一口之后把烟往前一扔,侧过脸准备入睡。烟头在夜幕中划过,仿佛一尾红色彗星,“啊啊,见识过小静的暴力过后,我对人类的渴望越来越强烈了,都是小静的错呢。”


红点躺在地上,明灭了一会儿光亮就彻底消失了。


——————



情报屋来到某次交易地点,然后等待等待等待,车厢里没有人,途经站台时也没见到人。于是他只能这样等待,日复一日看着同样的夜景。他很清楚,自己是陷入了什么无法抗拒和推测的困境。


临也的轻描淡写让人错觉他是在念叨什么科幻故事。静雄不难感觉到故事那份绝望,虽然对方刻意略过了自己的感受,不过谁又能那么坦然地面对那漫长的孤独呢?


静雄沉默了好一会儿,又从烟盒里抖出一支烟点燃,这时临也伸手过来,从盒子里抽出另外一支。


“还以为你要抢我的。”


“我可没有品尝别人唾液的爱好。”


临也翻了翻白眼,从口袋里拿出Zippo,火光在他眼前一晃,银色的小玩意就掉进静雄手里。对方勾着嘴角看过来,“嘛,算是给小静的礼物啦。”


说罢对着窗口吹了口白雾,烟草的辛辣苦味蔓遍口腔。临也像个沧桑的老大叔那样磕着烟,目不转睛地看着烟圈扩散开来,滞涩得像是卡带了。静雄才觉得,这个人的确是被折磨得麻木了。


可是对方转过头来笑了笑,暗红色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那么清澈,他就觉得这是个讨厌的玩笑,瞬间推翻了所有感触。


“小静有过杀人的欲望吗?”临也问。


“有,不过不会真的去杀什么人就是了。”静雄有一茬没一茬地回答,“我还没有蠢到因为被什么人激怒就做出违法的事情。”


“真的这么做的话小静现在大概在监狱吧。”


“对啊!”静雄忽然有点恶狠狠地说道,“比起这个鬼地方我宁愿去监狱!”


静雄吐出滤嘴,起身去垃圾桶那里碾灭扔掉。他莫名地烦躁起来,低头盯着垃圾桶,桶底还有几张废纸,湿嗒嗒地粘在上面,果皮堆了小半块地方。恶心。当他几乎把烟头碾扁时临也才接了话。


“嘛,小静想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个机会哦。”


“哈?!”



——————


Side 折原临也


他想这个结局不算好也不算太差,没什么痛苦也不会留恋太多,除了人类之外他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站在危险的对立面,所以死亡对他来说不算突兀。


折原临也很怕死,偏偏就是这么一个怕死的人,却比谁都早离开。他猜测那些算不上要好朋友的人来参加自己的葬礼会是什么表情,看起来有趣,但他笑不出来。


原来折原临也也有笑不出来的时候,他有些自嘲地想。


其实就这么死掉也蛮痛快的。
偏偏就是这么喜欢人类的一个人,却离所有人都遥远得无法触及。
真是绝望啊。


——————————


啊啊,已经到冬天了吗。


风从领口渗入,带着尖锐的冷痛,临也放下箱子裹了裹外套,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合时宜的穿着。


在家里窝了快一个月的情报屋,难以置信,一个月中他没有见过任何人类,在桌上越叠越厚的快递单是他还未脱离人类世界的唯一证明。


当然,虽然这是因为百无聊赖而衍生出的新玩法:既不是观察者也不是参与者,对人类放任自流一段时间再考察其变化。虽然平时也做着几乎同样的事情,不过这次略微不同。熬过了没有手机和电脑的信息闭塞的一个月,折原临也当然不是傻子,一个月的情报阻断足以让他的大部分生意崩盘,他只是在其他渠道收集到后刻意不看罢了。


列车夹杂着风雪一起冲进站台,一贯轻松的步伐踩进车厢,大概是因为才修建起来吧,况且谁会在大半夜来乘坐列车呢,所以他理所当然地占据了最好的位置,神经质地对着空荡荡的四周打招呼。


啊啊,对方会约定到这里交易也是意料之中啊。雪下了小半夜,不管是池袋还是新宿都还陷在沉睡里。他的肩头几乎落满了雪,暖气烘绕下融成一滩。



男人用带着倦意的眼睛环视,同时坐得笔直,深夜寂静中人总会有那么点松懈,交易途中出现这种松懈就要命了。即使留了一手限制对方不对自己出手,但是天知道会不会有不顾一切的疯子,搭上自己就不值了。


没人从前面的车厢过来,这种高速行驶中也不会有人狙杀。看上去挺安全的,自己所选的位置也正好阻挡着来人的第一视线。


不过这次东西,啊啊,真的古怪啊——那支空箱子。以折原临也的秉性怎么可能不打开一览。


车门开了,他也摸到卡在后腰的枪和小刀。


“是折原临也先生吗?”
“原来是雇主先生啊。”


情报屋不露声色地打开保险扣,“到这里来说明我并不是毫无准备,所以可以把枪放下了哦。”


来人愣了愣,脱掉了上衣外套扔过来。临也笑笑,示意对方举起双手背靠扶杆。他蹲下身将上衣检查了一遍,一切妥当之后才把箱子从地上推过去。


广播里循环播放着列车即将启动,他扭头看向站台,“还有一分钟可以带着情报离开哟雇主先生,衣服我会在确认安全后再寄送给你——”


万籁俱寂里爆出细微的鸣响,像是火花炸裂一般。瞬间夺取了意识。



————————



他不知道这个梦自己做了多久,每当他趴在地板与箱子对视时,那种恐惧才不可抑制地涌现出来。


箱子里是什么呢,虽然打不开,自己再清楚不过,真是恶劣的作为啊。
简简单单就推理出了一切经过,所以才会觉得痛恨。啊啊,因为人类个体的恶作剧而导致自己失去了全人类,哪怕对方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这幅模样。


箱子被塞在角落里的座椅下,所以临也常常会想,就这样把自己留在这里,真是罪恶到了极点啊。


窗外景色交替,大概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看腻吧。忽然有一天箱子消失了,不用太费劲都知道应该是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被找到了。


嘛,大概可以解脱了?



———————


再次醒来,再次醒来,再次醒来……


在某个座椅下找到了遗失的纸笔,可是光线太暗,仅仅写了几个字就无聊地折成纸飞机抛出去了。


“第二天”看到折叠好的纸张停在昨天停留的地方时,他大概摸清楚了这个空间的秩序,难以解释。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直到那个男人的到来。
然而,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男人只是个误入者罢了。



对他而言静雄就是那支烟,只是旅途中的消遣,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于是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我很清楚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哦,小静。”


讲到这里时他停了一下,那双似乎永无波动的眸子浮现了某种悒郁,将剔透的红色盖得灰蒙蒙。


“说到底这差不多就是我的一生了。”



——————————




列车几乎是紧贴着接到两边的屋子穿行的,光线黯淡下勉强能看清擦窗而过的老式房屋。


五十年前的小镇。我掐着时间,头顶的灯跳了跳,四周就黑了下来,连外面的景色都不太看得到了。然后它停下了,伴随蒸汽声而洞开了大门,临也踩着边缘跳进来。


他说无聊的时候经常这么玩,在某一站下车,装成旅客在站台里乱逛,溜进商店拿点东西,权当是散步。不过不管怎样临也都走不出去。


玩腻了就算好时间等列车绕一圈过来,回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无聊。


说实话静雄除了对孤独过于反感,这样平静的生活也许不赖:不会伤害他人、不会带来麻烦、不会有损失……但他不只一次告诉自己“我要离开这里。”


“哟,小静。”


临也在我旁边坐下,一般来说,先来者永远比后来者更加了解现状,他抛了一袋面包过来。首先,我不饿,再之,我实在没办法在这种状况下还吃得下去。我很焦虑。折原临也通常无视我的情感变化,像是在等着我自己认清随遇而安这几个字眼。


“如果小静跟我待得一样久。”临也只说半截话。


我讨厌这个鬼地方!我受够了!要我在这里待上无限期?!别开玩笑了。幽……是的,我还有家人,折原临也也有家人。也许在很久以前他也像我这般大发雷霆,说不准。他正大笑着讽刺我像个没有脑子的怪物、单细胞、草履虫和原始动物,我狠狠地揍着他,小腹和肋下,在这儿,我没必要忍耐。


“如果你能杀掉我,我会非常感谢。”他说,“真正地杀死我。”


我松开捏皱的领口,我的确想杀掉他,虽然这是个显而易见的赌博陷阱:他想借助我的力量解脱。


“我不会杀你,临也君。”我躬下上身,凑到耳边说,“因为我要离开这里,随你怎么想。”


“你可以离开这儿。”他说,“那就下车。”


他的声音很清澈。




最终我还是听从他的意见。老式列车驱动的声音异常大,我想不通到底是哪里被对方蛊惑了,分明我做过这件事情,很多次。可折原临也做在车窗冲我说着什么,杂音覆盖了它,那是无声的微笑,我清楚这跟任何时间任何时空中的折原临也都不同。


类似与豁然开朗的笑靥终于让我觉察到不对劲。旋钮在眼眶中的情感之多让他都无法一一列举,也许是对于莫比乌斯般的未来的绝望麻木,也许是对于自己盲目行动的嘲弄?我想,这有什么大不了,短暂的离别之后他们一定会在一节相同的车厢里重逢。


真的会重逢吗?




Fin.

不懂请戳评论询问,总之我就觉得这是ooc+ooc+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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